读巜约翰.克利斯朵夫》
-----卷九 燃烧的荆棘（二）
关键词：黑夜 死亡 痛苦 悲号 奔泻
死耗传来
走出浓雾深锁的大草原
十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黄昏
他开始了逃亡
火车将他驶进了无底的黑夜
阴沉的心情无名的力令他头昏目眩
越靠近目的地他就越觉得不安
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一封信那么严肃的展现于眼前
告诉了他奥里维死耗
他不愿相信
脚步不自觉的奔向回去的车站
但是这路上铺满悲痛让人无法前行
肉体的痛苦疲倦饥饿
奄奄一息的生命隐约的感到恐惧
让他暂时忘却了悲伤
只求找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好细细咂摸这悲苦
不远处一座高耸的钟楼
沿途林立的城市
延绵不断的烟像黑色的河流一般
在雨中在灰色的天空中
往同一个方向吹去-那里有位哀列克勃罗医生
他顺着这烟雨这迷雾
路跌跌撞撞的闯入这城镇小巷
那曲折的石梯阴森的教堂
成群的乌鸦在教堂的塔顶上盘旋
他困顿不堪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仿佛几个世纪
克利斯朵夫虚弱到了极点
狼狈到了极点
听见了这喧闹又诚恳的声音有着莫大的安慰
疲倦比饥饿更厉害
他倒在床上睡熟了
这睡眠仿佛可以一睡千年
好比沉在湖底的铅块
日积月累的疲乏各种窥视他的幻想将他压倒了
浑身滚热仿佛筋骨都断了
在混沌的黑夜中没法挣扎
只有那大钟永远打着
他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动弹
他被捆缚着噤住了嘴
好像被人淹在水里
想挣扎起来又沉到水里
尽管黎明已来临他还是感觉被压在一座山底下
他仰天躺着一动不动
手和腿像石头一般重
似乎已进了坟墓
光线暗淡雨水打在窗上
花园里的鸟在哀鸣-可怜的生命空虚的生命
他一个人在屋里
他的思想被痛苦像雾一般包围着
生也无聊死也无聊
一个人消灭了整个家族也跟着消灭
不留一点痕迹
失望愤怒他不由得狞笑了一下
痛苦的无能无能的痛苦
治了他命压碎了他的心
随时间的累积
在没有痛苦的感觉
在没有丑恶生命的痕迹
但更窒息了
那琐琐碎碎的情形让他深感愧疚
他对无论什么声音都厌恶
只求静默只求黑暗
心中只有空虚也只需要空虚
生命的欢乐像大鹏般振翼高歌
有冲破云霄的欢乐已空了
一天一天呆在屋里
唯一的生命感觉是
屋子里的时钟的滴答之声仿佛在他脑子里摆动
但欢乐的野鸟还在他胸中
常常突然之间飞起来
撞在栏杆上
让他的心灵深处有一阵可怕的骚动
一个人独自在渺无人烟的荒野中悲号
人生的苦难是不能得一知己
其实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朋友
这种幸福太美满了
一朝得而复失的时候你简直活不下去
无形中充实了你的生活
外界的生活逐渐渗入心灵的坟墓
他开始听到屋里各种不同的声音
不知不觉关心起来了
人唯有经过了患难才能对艺术有真切的认识
患难是试金石
可是患难也会疲倦的他的手也麻痹了
他的神经松了下来
他无穷无尽的睡仿佛怎么也睡不足
窗子开着明媚的天空笑的
他坐在花棚下面背对着墙仰着头
从葡萄藤和蔷薇的空隙中望着清朗的天
他似乎才从睡梦中醒来
一片寂静
一根蔷薇藤懒洋洋挂在头顶上
忽然间那一朵最好看的花谢了
落英缤纷在空中散开
好似一个无邪的美丽的生命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消逝了
钟声响了
从这个教堂到另一个教堂
钟声相应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精神被冲洗过了
听见心头像泉水似的涌出一阙音乐
眼望着一钩新月溜上天空
他回到屋里
关上了门闩上了
让他音乐的源泉尽量地奔泻出来
它重新上路
步子似乎跟从前一样稳健
他已把心房关了起来不让痛苦闯进来
他不再投起痛苦了
也避免和痛苦见面
他好像平静了
来来往往弹着音乐
有说有笑
眼里燃烧着生命之火。
但在精神上
已有些东西被摧毁了
2022年4月20日摘录于
罗曼.罗兰巜约翰.克利斯朵夫》
心理治疗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