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履历
曹知白(1272~1355)字又玄,号云西,华亭(松江)人,大德中(1302年左右)荐为昆山教谕,旋弃去,北游京师,不受举剡,遂归隐长谷中。回来以后他“隐居读《易》,终日不出庭户”,“晚益治圃,种花竹,日与宾客故人以诗酒相娱乐,醉酒漫歌江左诸贤诗词,或放笔作图画”,兴奋处“掀髯长啸”,“四方士大夫闻其风者争内屦愿交”。 而“风流雅尚,好饰园池”的曹知白更“笃于友义”,对待文士诗僧,“生则饮食之,死则为治丧葬”,他的性格“外和内刚,寡嗜欲”,学者们尊称他为“贞素先生”,并称颂其“有司马子长之风”,(见《玩斋集》卷十,《贞素先生墓志铭》),是一位深受乡人敬爱的长者。
邵亨贞尝从游于曹知白,在《野处集》中他回忆说:“追思(云西)翁康强时亦喜招邀文人胜士,终日逍遥于嘉花美木清泉翠石间”,并称云西翁论文赋诗谈玄,援琴雅歌觞咏,“风流文采,不减古人。”诗文书画方面,黄公望不用说,与张雨、杨维祯、倪瓒、王冕等皆有往来。王冕诗:
流水涓涓石凿凿,一啸长林风雨作。
岂云笔底有江山,自是胸中蕴邱壑。
昨日亭东白云起,怅望吴淞满江水。
安得先生乘兴来,写我江南千里雪。
诗中充分表达了对曹知白绘画创作的向往以及人品画格的称赏。
个人其他信息
曹知白家业很大,资财也够雄厚,虽然他兴来也常常“宾朋满坐冠峨冠,投壶散帙罄交欢”,但骨子里处静尚修,不爱喧噪,显得为人比较清素,这一点尤与玉山主人顾瑛不一样。从他为自己的斋居取名为:“右古节”、“常清静”、“玄虚”、“淡然”、“自立”、“止”等看来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实所蓄书数千百卷,法书墨迹数十百卷,非徒藏也,日展诵之,所得者深广也”,因此他之文学素养、师承宽度亦皆非常人可比。曹知白与发奋临摹古迹的黄公望素有交谊,本人又博闻好古、富于文艺,黄公望称老友有“王摩诘遗韵”,《图绘宝鉴》说他“画山水师冯觐”,倪瓒说 “云西老人子曹自,画手远师韦与李”,明代何良俊则说:“吾松善画者在胜国时,莫过曹云西,其平远法李成,山水师郭熙,盖郭亦本之李成也。”明代董其昌又说“曹本师冯觐、郭熙”。他的山水作品一如他的为人,有一股沉静清穆的气息扑面而来,尝自钤一画印作“聊以自娱”,与元季倪高士的画旨相仿佛,正是元代文人画之宗旨。其作品也广受宝爱。
《疏松幽岫图》轴是曹知白传世作品中的杰作,纸本墨笔,纵74.5cm,横27.8cm,现藏北京故宫。近景画松枝枯槎、两松挺立;中景画丘壑连绵,雄强伟岸,溪流直泻,山坳村屋依稀可辨;远山重峦叠嶂,巍峨陡峭。勾、皴、点、厾,诸法令人想起大痴翁《水阁清幽图》之远山,而笔意更为疏秀,显得越发淡远,整幅画形态风骨乃见李郭遗韵,但画法不再笔笔俱到,而是化繁为简,意到辄至,皴擦微淡,轻拂漫扫,似乎令观者看见了他优游闲适的创作过程。曹知白融合个人心境所形成的个人画风是:以简驭繁,避重就轻,画出了一派清静之景。此幅有曹知白自署生年,实已八十老翁矣。大痴翁尝题曹知白《山水》云:“云老与仆年相若,执笔濡墨,既有年余,老而益进,于今诸名胜善,画家求之,乃画者甚多,至于韵度清越,则此翁当独步也。”(《黄公望史料》)痴翁“清越”二字可与知者言。
《群峰雪霁图》轴,纸本水墨,纵129.7cm,横56.4cm,现藏台北故宫。近岸画老松三株,笔致精妙,显示了画树的绝高技巧。隔岸水阁数层,依坡而立,坡上一小亭,亭阁之背重峦叠嶂,用枯槎树形作皴擦,擦出了山坳中景及飞泉;远山淡笔短披麻,天、山空处都用淡墨轻染,画得漫山雪景,笔精墨润,无一点俗气,几座亭台楼阁的描绘尤其细致入微,不苟丝毫,加上寒松疏树与广大的连山平水形成的聚散,却一点不伤及整个画面的气韵势度,这实在是从容淡定的云西老人!而王冕称赞其 “笔力到老老更工”最是妥帖。画左老友黄公望跋云:“云翁为西瑛作此,时年七十有九,而目力然,笔意古淡,有摩诘之遗韵,仆之点染不敢企也”。画左下方还有曹知白自题:“盈轩为嫩云窝作”。 陶宗仪在《曹氏园池行》诗中曾有“曲折映带总幽亭,洁芳顷步连洼盈”句。知“洼盈”即“盈轩”。
曹知白近乎肃穆的画面感觉含蓄深沉内敛,与杨维祯引领的晚元松江派相比更象是典型的吴门画风。曹知白非常富有,所处时期相对安然,《农田余话》卷上 “惜乎其家废于己酉、庚戌,园林百岁巨林,佳花名果,辄自枯死,鱼鸟皆无复来止”之说也能证明。 “己酉、庚戌”已是明洪武二、三年,也就是说曹知白身后十三、四年其家道方艾,所以他无需象倪瓒那样面对周遭生活的困苦穷境和压力,无奈地用四处漂泊来保全自己,也许这一点就是夏文彦所说的“笔墨差弱”的原因。但倪高士不这么看。至正二(1342)年,倪瓒经过杨维祯书斋时,见到了曹知白所画《溪山无尽图》就“别有会心”,“爰题三绝于左”。其中一首曰:“曹君笔力能扛鼎,用意何曾让郑虔”。见仁见智,全由云西翁的画作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