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中西美术融合协会副主席
黄万里简介
黄万里,1948年生于上海,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现为上海市中西美术融合协会副主席、中国书画社研究员,中国书画家联谊会上海分会副秘书长,上海老城厢书画会理事,上海吴昌硕艺术沙龙理事,上海诗词学会会员。
黄万里幼即喜画,作为国画圣手,功底深厚,在花鸟、走兽、山水、人物等诸多领域都表现出厚重的修养,速写功底尤其扎实。
人物经历
年轻时,就以画百兽之王老虎而闻名于沪上。其所作花鸟画风格各异,既有妍丽秀润,又能精勾细勒,得“形骨轻秀”之趣,尤擅长于牡丹,有“黄牡丹”之美誉,所作牡丹赋色清润,艳而不俗。其在不断研摹先辈牡丹的遗韵和风神的同时,更潜心研究西画艺术对色彩的精彩运用,中西方艺术的融合思想,让他的牡丹色彩宜人,滋润温婉。以深厚的内涵诠释牡丹,自然多了一份理性和天趣。其所作山水在风格上大胆进行创新,能就轻驾熟地运用泼彩之法,加上细致的点燃,画作艺术性很强,作品既有东方气韵,又有现代感,形成了独特的艺术。其国画作品多次在国内外展出,并在欧美、日本、东南亚地区受到广泛赞誉。早期人物画《达摩面壁》曾在台湾专集画册等发表。
2000年其作品《牡丹花》作为迎接新世纪的邮政明信片在全国发行,2005年应邀赴新加坡举办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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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天香万里行
(作者:苏剑秋)
我与画家黄万里是在浙江写生时偶然而相识的,在那些短暂相处的日子里,我们交流从艺的心得,彼此有了相契的感觉。如今的画坛,不少人会把绘画题材刻意地细化,是非倒也一时让人难以辨别。黄万里进入不惑之年以后,他的“牡丹”渐渐被人关注,一时似乎也到了“称王”的地步。其实,这对他来说,完全是无意的。他对牡丹的情有独钟,乃是自然生发。本来他的性格文静木讷,与牡丹近手狂静的表达方式存在着差异,但就是这种变奏,使得他笔下的牡丹越发滋润温婉。
黄万里的姑姑原是海上画坛一位小有名气的女画家,受这一家族的影响,黄万里走上了丹青之路。学艺之初,他比较系统完整地接受基本训练,这也是他如今创作得心应手的一大优势。黄万里的速写画得很好,大约在十几年前,他约同道一起赴南汇拜会书坛耆宿苏局仙先生,言谈甚欢,一时兴起,即席为苏老画了一张人像速写,所显现的写生功底令人惊羡。形神兼备的手笔,捕捉到了老人风神雅致的书卷气,苏老欣然题字,以示肯定。
画家在创新、定位等方面的判断,是有学识积累的渐进过程。黄万里感情含蓄,脚步踏实,他在山水、人物、花卉诸多领域都表现出丰富的学养。日前,我在一次书画慈善笔会上,又欣赏到了他的《牡丹图》,从艳丽而典雅的画面中,我们看到了先辈的遗韵,也体味到了他本人自悟的心得。
绘画艺术是人的心灵的演绎和表现,无论生活还是艺术,最高境界是自然,能做到这一点,便是至味。
国韵皇皇攀盛世
(作者:秦丹)
数笔落纸、托染带擦,两朵胭脂牡丹已顾盼生辉。两株红花流于艳,再加点藤黄、花青,点缀出一朵青牡丹。在一次笔会上,看到沪上著名画家黄万里作画,他说:“牡丹最忌画俗了,因此运笔时使用写字的方法。”又见黄万里先生笔锋一转,用中锋拉出一根花枝,然后在上面画上两只精致的白头翁,鸟的毛儿清晰可见,画到细处,旁观者仿佛也需要屏住呼吸。
黄万里先生旧学功底深厚,满腹诗书的他话语不多,他很看重传统国画画家“静”的修养。上次看他作画,还是在上海锦沧文华骥文轩山水画家王克文的画展上,黄万里为开幕泼彩,引来观者如潮,赞声连连。据我所知,在上海书画界,黄万里先生是与老一辈画家有广泛接触的实力派画家,他曾在上海文化福地福州路成立了工作室,组织艺术交流沙龙,一批名画家都曾在这里经常集会,乔木、高式熊、杜宣、江石邻、曹用平、邱受成、王公助、孔伯容、陈青野、杨秋宝等书画家都是这里的常客。
当时,黄万里被大家称作“年轻的老画家”。年轻时,黄万里以画百兽之王老虎闻名,自进入不惑之年,他的“牡丹”受到公众的喜欢。沪语“黄”“王”不分,“牡丹王”越叫越响。黄万里笔下的牡丹雍容华贵、艳而不俗、富于阳气,似有清香四溢,有一种能感染人的生命力。许多人看到他的画,会爱不释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不染尘俗的美好世界。
黄万里一直研摹先辈牡丹的遗韵和风神,同时研究西画艺术对色彩的精彩运用,中西方艺术的融合思想,让他的牡丹色彩宜人,滋润温婉。以深厚的内涵诠释牡丹,自然多了一份理性和天趣。常德路“两锲楼”,是黄万里的书斋,红木古韵间夹杂着书香、墨香。
黄万里作为国画圣手,功底深厚,在山水、走兽、人物、花鸟诸多领域都表现出厚重的修养,速写功底尤其扎实。黄万里积极探索中西绘画技法的融汇,他的山水在风格上大胆进行创新,能就轻驾熟地运用泼彩之法,加上细致的点燃,画作艺术性很强,作品既有东方气韵,又有现代感,形成了独特的艺术。
水利专家
个人履历
黄万里,祖籍为原川沙县(今上海),是著名教育家、革命家黄炎培第三子;1924年黄万里入无锡实业学校学习,1927年进入唐山交通大学(现西南交通大学),1932年毕业。1933年任杭江铁路见习工程师,参与江山江铁桥的建造。1934年赴美留学,1935年获得美国康奈尔大学硕士学位,1937年获得美国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工程博士学位。黄万里是是第一个获得该校工学博士学位的中国人。
黄万里先生的夫人是国民党元老丁惟汾的小女儿丁玉隽(就职于清华大学)。
1945年在南京出任水利部视察工程师。1947年至1949年4月出任甘肃省水利局局长兼总工程师,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1949年3月,赴香港。1949年4月至上海,5月辞去兰州职务,经广州到香港。1949年9月到沈阳,出任东北水利总局顾问。1950年6月回到唐山交通大学任教。1953年被调至清华大学任教。在随后的年间,他编写了重要的学术专著《洪流估算》和《工程水文学》。
1955年4月,黄河三门峡大坝工程动工。同月,中国水利部召集学者和水利工程师70多人就已开工的黄河三门峡水利规划方案进行讨论。在当时流传“圣人出,黄河清”的言论下,黄万里是唯一反对建造三门峡水库的与会者,并与其他专家在会上进行了七天的辩论。
1957年6月19日,黄万里在清华大学校刊上发表散文《花丛小语》,被毛泽东批示“这是什么话?”,并在《人民日报》以“什么话”为标题发表。“什么话”也被作为以后《人民日报》刊登供批判的右派文章的专栏题目。1969年被下放江西鄱阳湖劳动,1974年被揪回清华大学批斗,并在此期间完成《论治理黄河方略》。1980年2月26日被清华大学党委“平反”。1998年,黄万里被清华大学批准给研究生授课。
黄万里主张从江河及其流域地貌生成的历史和特性出发,全面、整体地把握江河的运动态势;认识和尊重自然规律,把因势利导作为治河策略的指导思想。他的这一理论,在学术界有广泛的影响。他一生坚持反对修建黄河三门峡水利工程及长江三峡水利工程,并不是因为他是头长反骨的人,而是源自其水利的基本理念和对中国水资源的正确评价;但他的治黄策略及对于三峡工程的意见均未被决策者采纳;在被“平反”以后,他多次向中央去信,阐述自己的观点,但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黄万里先生在去世当月曾对探望他的学生留下遗嘱,全文如下:“万里老朽手所书 敏儿、沈英、夫爱妻姝:治江原是国家大事,“蓄”、“拦”、“疏”及“挖”四策中,各段仍应以堤防“拦”为主。汉口段力求堤固。堤临水面宜打钢板桩,背水面宜以石砌,以策万全。盼注意,注意。万里遗嘱 2001年8月8日。(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可少死几万人。”除了长江的水利和汉口安危,他没有提个人及家属一句话;他满腔的深情,火一样的大爱,全部倾注于祖国人民和他为之耗尽了毕生精力为之忍受了无限屈辱痛苦的江河。
家庭成员
岳父:丁惟汾
父亲:黄炎培
妻子:丁玉隽
长女:黄且圆(现居住于北京)
次女:黄无满(法国)
小女儿:黄肖路 (1982年自北京移居美国马里兰州) 长子:黄观鸿(移居美国)
次子:黄二陶(美国)
幼子:黄鲁淳(香港)
个人经历
没有院士头衔的学科泰斗
在中国,大家都以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或者中国工程院院士(现在又有了中国社会科学院院士)都是有学问的人,要是两院院士,那更是了不得了。事实是,在中国,很多有学问的科学家,他们就不是院士。例如,原浙江大学校长、后任北京大学校长的马寅初教授,原清华大学水利系黄万里教授,他们都是中国有学问的科学家,但都没有院士的头衔。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至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国人口过快增长,给中国所带来的社会、经济和生态环境的巨大问题,现在大家都有认识——错批马寅初,“多生几亿人”。当时和马寅初教授有同样意见的知识分子,不在少数,但是在政治高压下,能坚持自己观点、敢于说实话的,只有马寅初教授一人。
黄万里教授生前曾说过:“我对三峡工程的意见,屡屡上书中央,先后六次,屡挫屡上。我要求中央领导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听我汇报就可以把问题讲清楚,可惜无此机会。当年三门峡还让公开辩论七天,现在没有人和我辩论,杂志上也不刊登我的不同意见,我是看不到三峡建成后的后果了。你们还能看见,帮我记着看看,但愿我的话不要言中,否则损失太大了。”
一九五七年,黄万里教授舌战群儒七天,反对建设黄河三门峡大坝工程。难道别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就不知道泥沙会在水库淤积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黄万里教授被打成右派,失去了教书的权利。一九九二年后,黄万里教授六次给中央领导写信,陈述长江三峡大坝工程永不可建的道理。历史已经证明了黄万里教授在黄河三门峡大坝工程的观点是正确的,并且正在证明着他对长江三峡大坝工程的观点也是正确的。在中国,要做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除了有学问还不够,还要讲真话,不怕政治和学术上的打压,坚持反对错误的决策,甚至要冒着生命的危险。马寅初教授和黄万里教授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楷模,是没有院士头衔的学科泰斗。
被划为“右派”
1957年上半年,三门峡工程开工。黄万里在水文课堂上给同学们讲述了他对三门峡工程的看法,一是水库建成后很快将被泥沙淤积,结果是将下游可能的水灾移到上游成为人为的必然的灾害。二是所谓“ 圣人出,黄河清 ”的说法毫无根据。因为黄河下游河床的造床质为沙土,即使从水库放出的是清水,也要将河床中的沙土挟裹而下。在课堂上,他对“圣人出,黄河清”的说法甚为不屑,使人觉得这种说法实出于政治阿谀而缺乏起码的科学精神。
早在1956年5月,黄万里就向黄河流域规划委员会提出了《对于黄河三门峡水库现行规划方法的意见》。这篇文章刊于《中国水利》1957年第八期,并收入了《三门峡水利枢纽讨论会资料汇编》(1958年4月水利电力部印)。意见书全面否定苏联专家关于三门峡水库的规划,而不是只在个别问题上持不同意见。在反右期间,向一个党支部书记提意见就是“反党” 。指名道姓地说邓子恢副总理的报告“不正确”。光这一句话就够右派了。
1958年11月25日,三门峡工程开始黄河截流。1960年6月高坝筑至340米,开始拦洪,同年9月关闸蓄水拦沙,是年潼关以上渭河大淤,淹毁良田80万亩,一个小城被迫撤离。库内的水位在涨,库区的农民一批批挥泪踏上离乡背井之路。正中黄万里的预见。其实,黄万里只是本着科学家的良知,说出了关于黄河及泥沙与三门峡大坝问题的科学的真话,可是他被非民主决策击败了,他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
于是三门峡工程改建的“两洞四管”方案确立。改建的四条钢管于1966年7月投入运用,增建的两个隧洞分别于1967年8月、1968年8月建成,水库淤积开始减缓,排沙能力依然不足,潼关以上河床“翘尾巴”淤积还在继续。
事实虽证明真理在黄万里一边,但令人伤心的是,有些人反而迁怒于提出正确意见的黄万里。1961年,黄万里“奉命在密云劳动,与昌黎民工同居同食同劳,所居半自地下掘土筑成。”“文革”中更贬他到三门峡挖厕所以示惩罚。
1964年,黄万里曾有摘掉右派帽子的机会。毛泽东在一次与黄炎培的会面中说“你儿子黄万里的诗词我看过了,写得很好,我很爱看”,希望黄万里写个检查,可以顺势“摘帽”。而黄万里上书毛泽东,说三门峡问题其实并无什么高深学问,而1957年三门峡70人会上,除我之外无其他人敢讲真话。请问“国家养仕多年,这是为什么?”
三门峡工程的一切问题和灾难都按黄万里的预言来了。我们从这一重大失败中总结教训,可以使我们获得大量思想资源。但传统文化的惯性却导致一些人要隐瞒真相,歪曲事实,混淆是非,为自己、为大人物、为尊者,文过饰非。在央视2003年10月31日《经济半小时》节目谈到三门峡竟然歪曲史实只字不提黄万里。其后黄万里之子黄观鸿公布了黄万里生前的控告信并援引《三门峡工程争辩史料》予以批驳。
三峡工程不能建
1960年9月,三门峡大坝建成,大坝下闸蓄水。工程总投资预算为13亿元,而工程总结算时实际耗资达40亿元。对当时的中国来说,这相当于四十座武汉长江大桥的造价。特别是从1959年以来,中国进入所谓的u2018三年自然灾害时期u2019,经济发展出现大倒退,一些农村出现饿死人现象。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三门峡工程跟原子弹试验工程一样,得到中央政府财政上的特别优先保证。如果把这40亿元用来购买救灾粮,至少可以获得800亿斤粮食,这些粮食足以挽救几千万中国人的生命。
整个三门峡工程造成的损失据估算不下百亿(相当现在的一千亿以上),还涉及到40多万农民从渭河谷地被迫向宁夏缺水地区移民,其中15万来回迁移十几次,给他们造成了人生中难以想象的惨剧,连国务院派去视察的高官都为之落泪,说:“国家真对不起你们!”
1980年2月26日,在度过了22年半的右派生涯后,黄万里终于获得了右派“改正的决定”。决定只有短短几行,称:“黄万里同志原划右派问题属于错划。经中共北京市委批准予以改正。恢复政治名誉,恢复高教二级教授的工资待遇。”
经历了20多年的冤屈镇压,黄万里仍没学会看政治风向表达学术观点。从上三峡大坝的消息传出后,黄万里就先后给众多国家领导人上书,不遗余力地反对在长江三峡上建大坝。
他认为:从自然地理观点,长江大坝拦截水沙流,阻碍江口苏北每年十万亩的造陆运动;淤塞重庆以上河槽,阻断航道,壅塞将漫延到泸州、合川以上,势必毁坏四川坝田。目前测量底水输移率尚缺乏可靠的手段,河工模型动床试验在长期内长段落中尚欠合理基础,只可定性,不能定量,不足以推算长江长期堆积量。故此而论,长江三峡大坝永不可修。如果是为了发电,可在云贵湘鄂赣各省非航道上建大中型电站,它们的单价低、工期短,经济效应比三峡大坝发电要大四倍以上。就流域经济规划而言,也应先修四川盆地边缘山区之坝,如乌江电站等为宜。
此外,从国防的角度看,大坝建起来后无法确保不被敌袭,也很不安全。黄万里预言:“三峡高坝若修建,终将被迫炸掉。”同时,他还指出,公布的论证报告错误百出,必须悬崖勒马、重新审查,建议立即停止一切筹备工作,分专题公开讨论,不难得出正确的结论。
1986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决定对三峡工程进行论证,黄万里教授没有被邀请参加工程论证。黄万里数次给中央领导人和政治局,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国家监察部写信,痛述三峡工程的危害。要求中央决策层给他半个小时的时间,陈述为什么三峡工程永不可建的原因。但是这些信件都泥牛入海无消息。
在既有三门峡和阿斯旺的前车之鉴、国内也存在众多反对意见的背景下,三峡工程议案于1992年被七届人大五次会议以1767票通过,反对177票,弃权664票,赞成票数之少,在人大历史上是空前的。
国家机器需要“标准件”,“独立思想者”如黄万里教授者,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纷纷落马,或被弃置不用,形成了人才选拔上的“精英淘汰制”,这就为好用听话的“标准件”入选创造了条件。经过“文革”对文化、道德的摧残,急功近利的技术思维逐渐占据上风,也就不足为怪了。
黄万里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对三门峡的意见不幸言中,痛心疾首,反复叨念:“他们没有听我一句话!” 晚年病重昏迷中喃喃呼出:“三峡!三峡,三峡千万不能上!”2001年8月27日,他带着无尽的遗憾离开了人世。
三峡工程竣工,库区清污成本和长江航运成本剧增,已是不争之事实。据三峡工程防汛办提供的气象资料显示,“2011年4月份三峡坝区天气复杂和剧烈变化程度为近50年同期所少见”,请看《中国三峡工程报》的报道:“2011年4月三峡坝区气候反常。气温并没随夏季的到来逐渐上升,反而呈下降趋势。4月末平均气温不足12摄氏度,4月中旬周边山区还出了较大范围的降雪,月内有3次降温过程,温差升降剧烈、颠倒错位的现象严重。另外,4月份全月降水量为236.5毫米,破坝区近10年降水量最高纪录,破宜昌地区近118年同期降水量最高纪录。”
三峡库区地质环境复杂,暴雨、洪水频发,自古以来就多滑坡。三峡大坝坝址附近区域为坚硬的花岗岩,向上游则多以碎屑岩、碳酸岩为主,包括侏罗纪遗址的粉砂岩。地质容量、环境容量的天然不足,仅国土资源部查明的滑坡就有2490个。近两年我国南北气候反常,2011年重庆地区大雨滂沱,多处发生山体滑坡。这些现象是否与生态上的变异有关,虽有待专家们继续观察论证,恐怕也无须久待。
2009年夏,受长江上游和本地强降雨影响,重庆主要江河水位也普遍上涨,长江寸滩段和嘉陵江等五条中小河流均出现超警戒或保证水位洪水。据当地水文部门监测,8月6日凌晨2时,长江寸滩站洪峰水位达到183.11米,相应流量56700立方米每秒,超警戒水位2.61米。这是2004年以来长江中上游出现的最大一次洪水过程。
强降雨天气导致重庆部分地区引发滑坡泥石流灾害。截至5日17时,持续强降雨已致重庆154万人受灾,紧急转移安置12.3万余人,因灾死亡10人,失踪1人; 农作物受灾面积63.6千公顷,绝收面积达4.4千公顷,万余间房屋倒塌,16000余间房屋损坏,当地因灾直接经济损失6亿8千万元人民币。其中,重庆铜梁、潼南、大足、北碚等区县受灾情况相对较重。
2009年8月6日,重庆水位达23.51米,超警戒水位1.3米,重庆港朝天门广场180平台120级台阶已经全被淹没。
水利专家黄万里郁郁而终
半个多世纪以来,黄万里以学识渊博、观点独到而蜚声中外,更以敢讲真话、仗义执言而在学界独树一帜。从这个意义上说,黄万里的离世意味着,在国内重大水利工程讨论上,另一种声音的消失。
黄万里,清华大学水利系教授,著名水利工程专家。自1937年留学归国起,倾毕生心力于国内大江大河治理。9月4日的追悼会上,他的一位学生告诉记者:在国内水利学界,多年来,黄万里代表着科学家的良心。他当年的助教回忆说,黄先生最大的特点就是为人耿直,敢说敢言,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针对谁,他都是照说不误,有时可以说是口无遮拦。在他对三门峡工程的意见中,这种性格得到了体现。
2001年8月27日下午3时5分,在清华大学校医院一间简朴的病房,90岁的黄万里先生溘然而逝。生前卧病,90岁高龄的他几番涕泪纵横,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他们没有听我一句话啊!”
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防汛抗旱办公室副巡视员王井泉坦承,三峡工程设计时确实没有充分考虑建成后对生态环境的不利影响,同时承认工程对洞庭湖、鄱阳湖等湖泊蓄水也有影响。这是中国水利系统官员首次公开承认三峡工程的设计有失误。
三封上书
上书背景
著名水利专家黄万里教授在三峡大坝拟议建设之初,多次上书中共当局,从地质、环境、生态、军事诸方面痛陈三峡工程不可上马之缘由。然而,当局在经济利益驱使下对此铮铮忠言置若罔闻,不惜置人民于水火。在黄万里先生的种种预言渐次应验之时,重读这些上书,不能不让人感慨万端。这里选刊三峡大坝开工前黄万里先生致江泽民等人的三封信,由《黄万里研究基金》主任黄肖路提供。
第一封:1992年11月14日
庆祝十四大会胜利成功,预祝诸位胜利,领导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在此,作为一个无党派科技工作者,愿竭诚地、负责地、
郑重地提出下列水利方面的意见,请予审核批复:
一、长江三峡高坝是根本不可修建的,不是什么早修晚修的问题、国家财政问题;不单是生态的问题、防洪效果的问题、经济开发程序的问题、或国防的问题;而主要是自然地理环境中河床演变的问题和经济价值的问题中所存在的客观条件,根本不许可一个尊重科学民主的政府举办这一祸国殃民的工程。它若修建,终将被迫炸掉。川汉保路事件引起辛亥革命实为前车之鉴。公布的论证报告错误百出,必须重新审查、建议悬崖勒马、立即停止一切筹备工作;请用书面或集会方式,分专题公开讨论,不难得出正确的结论。同时筹建赣江及湘资水等电站,以应东南能源之迫需。
附送《长江三峡高坝永不可修的原由简释》,内容四点如次:
1.在长江上游,影响河床演变的造床质是砾卵石,不是泥沙,修坝后将一颗也排不出去,十年内就可堵塞重庆港,并向上游继续延伸,汛期淹没江津合川一带。现报告假定卵石不动,以泥沙作模型试验,是错误的。
2.中国水资源最为丰富,时空分布也合适,在全球为第一,不是张光斗说的第六。
中国所缺的是在供水足够地区的耕田。水库完成后淹地五十万亩,将来更多,用来换取电力,实不可取。详见附文《论降水、川流与水资源的关系》。
3.三峡坝工经济可行性是根本不成立的,它比山区大中型电站每千瓦投资要贵两三倍。报告中的经济核算方法是错误的。十八年内只支付、无产出,也无以解决当前缺电问题。
4.三峡水库对于长江中下游防洪虽有些帮助,但效果不大。蓄清排浑的代价是使排洪工程加大、守堤防汛期加长,而所利用的电能大减,得不偿失。长江防洪迫在眉睫,应速浚治。
回忆1957 年黄河三门峡会上唯我一人反对建坝,因其造床质为泥沙,故退一步许可改为留洞排沙。今长江上游造床质为卵石,三峡高坝势必毁败大量坝田,又是我一人摇臂高呼决不可建。请三思吾言!
二、长江中下游汛期迫需防洪,建议治理策略如下。
1.中游除堤防外要加强疏浚,将床沙输向两岸洼地,通过建闸或堤穴,渐使地高槽深。不禁止围湖造地,鼓励用挖泥船或拖斗掏湖泥淤田,并有计划地整乱流。
2.各大支流筑坝拦洪蓄水,所以防旱。淮河主要应导洪入海。
3.扬州开一分流道直接出海,可加陡坡降一倍,对刷深中游江槽,减轻苏皖两岸涝害。同时在下游束水攻沙,增补田亩。浚深各分流道,增多江北清水,减少盐碱,南通七县成为江南。
4.浚深右岸,增多分流。太湖区域要全面疏浚,挖泥肥田。洪水宜导出吴淞江及浏河,勿入太浦河,以免淹没上海市区。
三、黄河乃是全世界最优的利河,今人把它看作害河,实为我水利学者的耻辱。它水少沙多,历史上南北漫流形成廿五万平方公里的黄淮海平原,全球最大的三角洲。两堤经逐步加高成为悬河,却提供了一条自流淤灌的总干渠,足以解除华北平原当今的缺水缺肥,并恢复南北大运河。应分送水沙入南北现存各流派:
运河、马颊河、徒骇河、贾鲁河、涡河等,再从而淤灌田地,并改良三千万亩沙荒地。各分流闸槛要低设,以刷深河槽,增加过洪能力,于是河治。大堤不再须加高,改成高速公路。黄淮海平原得以整体开发,可增加支持半亿人口。
详见《论黄淮海河的治理与淮北平原的整体开发》
其主要措施如下:
1.打开南北大堤约廿道闸口,低槛分流刷深河槽,北岸分流年200 亿方水,南岸100 亿方。首先打开人民胜利渠闸,引水天津;随后再开运河南北闸。各派取复式断面,固定住低水岸边。
2.停止小浪底坝工,改修三门峡坝,恢复其设计功能,并刷深黄渭河槽,确保上游农田。
3.停止南水北调东线工程,江水只可抽到里下河地区。该工程抽水70 米水头,经济上不可行;将来恢复大运河,黄水南北分流,该工程将大部拆除。该工程是错误的。
4.整治南北大运河,今线下移到黑龙港。
5.整修南北大堤及原运河高地成为三条高速公路。
附三文。顺致敬意。
黄万里
清华大学1992 年11 月14 日
第二封:1993年2月14日
1992 年11 月14 日曾函陈长江三峡大坝决不可修等水利方面的意见,附文简释有关技术问题,未见批复。而总理已赴汉口开始筹备施工。在此我愿再度郑重地、负责地警告:修建此坝是祸国殃民的,请速决策停工,否则坝成蓄水后定将酿成大祸。
此坝蓄水后不出十年,卵石夹沙随水而下将堵塞重庆港;江津北碚随着惨遭洪灾,其害将几十倍于1983 年安康汉水骤涨21 米、淹毙全城人民的洪灾。最终被迫炸坝,而两岸直壁百米,石碴连同历年沉积的卵石还须船运出峡,向下游开圹之地倾倒。航运将中断一两年。不知将如何向人民交代。
论经济效益,此坝每千瓦造价三四倍于一般大中型坝,其经济可行性并不成立。对比五年工期的大中型坝,设此坝施工期1995 年至2010 年、连续15 年,按1986 年物价,每年20 亿元中浪费达13 亿元,等于每年抛仍大海400 万吨粮食。此举远比美国胡佛总统1931 年只一次沉粮于海以示众,还要壮烈。完工后十年内陆续回收发电效益781 亿元,未必能抵偿炸坝运碴、断航、及淹没损失。
详情请阅前送的《简释》。据说三峡问题规定不准公开争辩。此事关系重大,愿向诸公当面解说。单谈卵石塞港问题只需一小时。若再淡经济问题,则外加半小时,质询时间在外。担保讲得诸公都明白。
原来流域水利规划必须具备治河(包括防洪)、航道、灌溉、发电、供水等各种工程知识;并曾亲历其勘测、设计、施工、运行的经验;此外还需要气象、地貌、地质、水文以及工程经济的知识;还须能对数学、力学方法和概率统计方法运算自如。这些要比一般土木工程的知识广阔和深邃多了。概括地说,水利规划要求工程和自然地理学术兼备于一身,前贤有言在先。
技术人员中最早提出修建三峡大坝的美国专家萨凡奇只是专长于造坝和略晓坝址地质的土木工程师。但是 1932 年美国罗斯福总统创立田纳西流域专区TVA时就未聘用他,而专任具有流域规划经验的Author E. Morgan 领导和Sherman M.Woodward 教授为顾问。这些外国专家我所熟知,曾在其下层工作过。一个甲子60 年过去了,我国涌现出成千上万位水利专家,但仍未闻有兼通工程和水文地理者在水利机关领导规划。于是出现了这个截断长江的高坝计划,实际上不作可行性研究就该被否定。
希望党的经济建设科学化、民主化要策切实贯彻下去。切勿规定经济建设可行性由行政当局事先决定。例如黄委主任王化云曾对总工程师交代:"这个坝(小浪底坝)你先按6 亿元设计请款";又如万里副总理带了张光斗视察引黄济青导水工程后,就由计委批准施工,结果耗资十亿元,每年还须大量费用抽水,其费大于在青岛煮海取水年一亿立方米。对于与众不同意见的建议从不答复,甚至控制学术刊物不准刊登合理的异议,附送两案件请审阅后转交中央纪委。
顺致 敬意
黄万里1993 年2 月14 日
清华大学九公寓35 号,电话2561144
第三封:1993年6月14日
前曾两次劝告切勿修建长江三峡高坝,首次1992 年11 月14 日,附送两文,第二次1993 年2 月14 日,附文请阅后转交中纪委。现在另再送上《长江三峡高坝永不可修》河床演变问题论证一文,请求审批,并请连同前文发交有关机关,安排会议公开讨论。
凡峡谷河流若原不通航,支流两岸又少田地,象大渡河龚咀那样,是可以拦河筑坝、利用水力发电的。尽管16 年来这水库已积满卵石夹沙,失掉了调节洪水的能力,仍能利用自然水流的落差发电。但长江三峡却不是这样,这是黄金水道的上段,四条巨川排泄着侵蚀性盆地上的大量卵石进入峡谷,在水库蓄水后,这些卵石和泥沙就会堵塞住重庆港,上延抬高洪水位、淹没田地。那里水源丰富,生活着一亿多人口,缺少的正是耕地。凡是这样的地貌,决不可拦河筑坝。所以长江三峡根本不可修高坝,永远不可修高坝。当年孙中山提出这一设想后,可惜没有一个学者能作出科学的解释,至今也只我一人,说明这是不可行的。随后也就不会有美国萨凡奇的建议,也不会有一群工程师涌向美国学习筑坝的经验,其实这些技术还停留在幼稚可笑的阶段。更不会向加拿大乞取可行性研究经费,更不会有党代会、人代会和半个世纪的讨论。这些都是科技低落的后果,虽不单是我国,但今准备施工了,领头的"专家"应负刑事之责。
论经济效益,此坝每千瓦实际造价之高,可以打破世界记录。且不论摊派到发电的静态经济成本按1986 年物价300 亿元是否属实,并缩短工期为15 年,投资逐年平均分配,到完工时实际投入为666.45 亿元(见"简释"文)。但是审核的报告竟按开工时的成本计算,若也按15 年工期,则仅159.54 亿元。这样,缩小了造价成为1/4,即隐瞒了实价的3/4。这样,经济可行性自然就成立了。这一错误,凡建设领导都该懂得而负责。
所以长江三峡高坝不仅因其破坏航运和农业环境而不可修建,而且其本身价值也不成立。三峡电站20 年内只有工费支出,没有电费收入,国家财力不堪负担。理应从速修江西湖南山区所有大中型电站,以供应东南各省电能燃眉之需。
作为共和国一个公民、由国家培养成的、从事了60 年水利工作者,眼看着国家和以百万头颅换来的坚强党组织误入陷阱,自觉有责任忠告,也应依宪法"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有提出批评和建议的权利,对于任何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的违法失职行为有向有关国家机关提出申诉、控告或者检举的权利"。凡对技术复杂的问题例应公开讨论,蚩可即下结论,申称 "一定要上",犯有欺国之罪,向监察部举报外,也对总书记等对我两次警告未予批答,深为诧异。未知曾否考虑按宪法"对于公民的申诉、控告或者检举,有关国家机关必须查清事实、负责处理",这一条发交有关机关处理。当年黄河三门峡修筑前争辩,只我一人反对修筑。现在虽有许多人反对修建长江三峡坝,但又只我一人从根本上彻底反对,申称是对国家经济不利。可能诸公相信群众多数,我个人仍希望公开争辩。
未见批答,工程已准备进行,难望轮台有悔诏,只得将此案披露中外,或可拯救这一灾难于万一。
顺祝
进步健康
附文
黄万里 1993 年6 月14 日
清华大学九公寓35 号
作品一览
①《治水吟草》
1991年6月(无出版社无定价)
②《黄万里文集》
2001年8月(无出版社无定价)
黄万里教授是蜚声中外的著名水利工程学专家,2001年8月是他九十华诞。作为晚辈和学生,与他相处也已经数十年了,总觉得应当做点甚么事,以表达我们对老先生生日的美好祝愿。黄万里教授一生涉猎群书,知识渊博,视野广阔,著述丰盛。他立论新颖,常常语出惊人,又能仗义执言,逆流顶风,坚持己见,舌战群儒每每成为学术界和舆论界争论的焦点。世间对此褒贬不一,同时,对他也笼罩着一缕缕神秘的色彩。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的诸多言论文章,只是散见各处,未能集于一册,供人阅读、评判和研究。近十余年来,我们在帮助先生打印整理他的讲义和文稿时,手边留下一些资料。于是几经酝酿,方才有了编辑出版这本《黄万里文集》的动机。这得到黄先生的应允,也得到泥沙研究室和水利系师友们的鼓励和支持。将我们现有的资料,经过适当筛选,编辑成册,再请先生过目审校,以期能够赶在他生日之前印出。
黄万里教授早年在唐山交通大学学习,有深厚的数学和力学功底。1932 年毕业以后,任浙赣铁路见习工程师。1931年和1933年长江、黄河的大水灾,促使他改行立志,学水利,治黄河,救国救民。在留学美国康奈尔大学、爱沃华大学和伊利诺大学期间,他不仅学习水利工程的科目,更潜心研读有关的水文、气象和地理等学科。1935年和 1936年先后获得硕士与博士学位。1937 年回国后,任经济委员会水利处工程师,四川省水利局工程师,涪江航道工程处处长,从底层的实际工作做起。1947年,担任甘肃省水利局局长兼总工程师,又兼任水利部河西勘测设计总队队长,主持陇西农田水利工程。1948年应邀去东北解放区任东北水利总局顾问。
全国解放以后,到唐山铁道学院任教。1953年全国高校院系调整,方来清华大学水利工程系担任教授。1957年,他力陈黄河泥沙问题的严重性,批评苏联专家建议的三门峡水库规划是错误的。指出建库后泥沙淤积将使黄河北干流与渭河两岸大量耕地淤没,居民将被迫迁移,三门峡水库不可以修建。同年,因一篇《花丛小语》,被定为“右派”。1964 年,三门峡水库因泥沙淤积严重而讨论工程改建时,他不顾自己仍然戴着“右派”帽子,积极提出改建意见。“文革”中他更遭厄运,作为“牛鬼蛇神”被扫地出门,从清华新林院的教授洋房被赶到了地板下积着陈年脏水的北院小屋,每月领得20元生活费。后又被送到江西鲤鱼洲农场“劳动改造”,1973年派到清华大学三门峡基地打扫厕所和接受批判。1978年,这时他几乎是全国最后的一名“右派”,终于也得到平反改正。以后他在清华大学泥沙研究室工作,为教师和研究生开设《统计与随机理论》、《治河方略》和《治水原理》等课程。同时继续研究连续介体动力学最大能量耗散率定律,分流淤灌治理黄河策略,华北水资源利用,长江三峡工程,以及明渠不恒定流力学等问题。九十年代以来,他极力反对长江三峡工程的开工,提出了许多十分尖锐的问题,引起世人瞩目。
教授的一些学术观点和意见,常常不为人所赞同和理解,被斥之为“异端邪说”,遭到反对和批判,得不到公开发表和申辩的机会。有的在被历史证明确实是正确意见之后,仍然受到许多不公正的待遇。当然,他的见解有的不无道理,有的也确有值得商榷之处。鲁迅说过,“倘要完全的书,天下可读的书怕要绝无;倘要完全的人,天下配活的人也就有限。”但是,一个完善的社会应当有充分的大度和包容。何况,在影响到国计民生、影响到子孙后代的重大工程技术问题中,多一些对立面,多一些思考和论证,对于正确的决策和更加完善的规划设计,总是一件好事。而且有的问题认识正确与否,还有待历史的检验。如果学术上没有百家争鸣,只有长官意志和“一言堂”,必将堵塞认识真理的道路,阻碍科学技术的进步与繁荣,最后受害的将是国家和人民。
数十年来,黄万里先生所经历的坎坷磨难,所遭遇的升降沉浮,在我国知识界中是十分少见的。但是,不论在甚么情况下,他对学术的严谨和认真态度,对民众父老、对国家民族的一片赤诚之心,始终没有改变。在他还戴着“右派”帽子的时候,毅然勇敢地站出来,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意见。文化革命中,他一边接受批判和劳动改造,一边却在研究和草拟他的“治理黄河方略”。改革开放以后,他怀着极大的喜悦和高昂的热情,培养研究生,为青年教师讲课,指导他们进行科学研究。他常常感激国家给予他这么高的工资,而自责未能对国家做出多少贡献。为了水利系的课程设置,他多次找有关同志,提出应当开设“治河工程学” 的建议。1998 年长江大洪水以后,他更倍感焦急,责备自己过去教学方面的缺陷,主动要求重上讲台,为研究生和教师讲授治河原理课程。他对生活充满希望,坚信真理必将为人们所理解和接受,总能够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风貌。近些年来,在他身上相继发现多处癌症。他一面积极治疗,与病魔做斗争,一面仍然醉心于长江、黄河等问题的研究,积极向有关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他对事业执著,勇于坚持真理;为人胸怀坦荡,处事光明磊落;对晚辈关怀爱护,真诚平等相待。他在我们泥沙研究室和水利系的师生中,赢得了普遍的赞誉和钦佩。
黄万里先生生活的这九十年,是多么珍贵、多么难得的九十年啊。在他九十华诞之际,我们愿以这本《黄万里文集》,表达对他的尊敬和祝福。
由于时间仓促,除我们现有的资料以外,未能专门去收集其他的资料。连黄先生自己手边的资料也未能帮他进行整理。所以《文集》中所列文稿,远非先生著作的全部。但是,他对水利工程学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对黄河治理与长江三峡工程等重大问题的基本观点,《文集》尽量予以反映。另外,《文集》还收录有黄先生的部分诗词,散文和几篇记者访谈录。我们希望通过这本《文集》,可以大体了解到黄万里教授主要的学术成就和对一些重大科技问题的见解,可以观察到像他那样一代学人为追求事业、追求真理的执着、艰难和曲折的历程,也可以多少能够从中感受到他那鲜明的个性和高尚人品,欣赏到他那优雅的情趣和秀美的文采。
编辑出版小组
2001年8月于清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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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长河孤旅·黄万里九十年人生沧桑》
书名:长河孤旅:黄万里九十年人生沧桑
作者:赵诚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原价:28.00
出版日期:2004.7.1
作者简介
赵诚,1952年11月生。老三届学生,曾当过工人、炊事员、护理员、建筑公司电工等;1978年考入太原师专(现太原师范学院)中文系;1983年春调入中共山西省委党校任教;1986年在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教师进修班进修;现从事国际政治教学;1987年任讲师,现为副教授。
黄万里九十年沧桑孤旅:人的命运河的命运
作者:涂志刚
这本书可能不是一本优秀的传记,但它肯定是一本真诚的传记。赵诚怀着最诚挚的敬意为中国知识分子的又一位良心立传。
黄万里长期没有得到机会为治理黄河长江贡献自己的智慧,对于这位把毕生精力献给水利事业的知识分子来说,命运并不是公正的。但在绝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压力之下,黄万里保持了健全的人格和开放的心态,这是只有坚持真理的人才能拥有的勇敢。
客观地说,因为种种原因的限制,赵诚这本传记还存在着许多遗憾:细节不够明晰,黄万里的形象也不够完整,而且也没有能更多地介入黄万里的内心世界。然而在当前的情况下,这本书作为人们了解黄万里的惟一文本,它的价值是不可磨灭的。
最早听说黄万里先生的名字,是在黄先生去世之后,清华的曾昭奋先生在《读书》杂志发表了一篇文章:《江河万里》。那时候,除了传说中的大禹和课本上的李冰,还有那个为《水经》作注的郦道元,我不知道任何一个和水利相关的名词。
以这样的知识背景,我当然无力去理解黄万里先生的学术成果,但黄万里先生对于长江黄河的付出与执着,却是任何一个读者都能够读懂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黄万里的一生都和万里江河连在了一起,1971年,面临绝境的黄万里自以为不久于人世,他留下的“绝笔”是“一死明知素志空,九州行水失斯翁。但教莫绝广陵散,枉费当年劳苦工”。这位把整个生命都奉献给了江河的人,江河有知,当把他引为知音吧。
与6300公里的长江、5500公里的黄河相比,黄万里90年的人生显得太短。而在这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这位以治水为己任,立志要让大江大河为百姓造福的科学家并没有得到多少大展身手的机会,这是黄万里的遗憾,也是长江与黄河的遗憾,当然,也是我们整个民族的遗憾。
黄万里,1913年生,著名的爱国志士、教育家、原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原全国政协副主席黄炎培先生的第三子。黄家是个大家族,在中国现代历史上也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像我国早期音乐教育最重要的奠基人、著名音乐家黄自就是黄万里的族兄。
黄万里兄弟姐妹众多,大部分都学了理工科,因为黄炎培相信,危难中的中国最需要的是专业技术人才。1931年长江大水,水淹武汉三镇100天,死亡超过7万人;1933年黄河十几处决口,人命财产损失无数,在整个民族的阵痛中,已经担任铁路桥梁工程师的黄万里决定出国学习水利,学成后治理黄河长江。
严格说来,黄万里或许是中国第一个学习过水文学的水利专家,此前的水利工程师大都长于施工,对于作为水利基础的水文学却不甚了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立志治水的专家不在少数,而大江大河却始终没有找到知音。1937年黄万里学成回国,他从水文学入门,兼修地理、地质、气象,这时候已经是土木工程硕士和水利工程博士了。
黄万里在美国曾经驾车四万五千英里,看遍了美国各大水利工程,回国后的黄万里也曾经徒步考察过金沙江、嘉陵江。一线的勘测经验使黄万里迅速成为具有强大实战能力的水利专家,1947年,这种实战能力在他担任甘肃省水利局局长期间得到充分施展,他也得以一展平生抱负,倾心治理黄河。可惜这段经历太过短暂,1949年,黄万里被派往东北工作,那里的水利领导把他困得缚手缚脚,几年之后,两手空空的他,只能选择去大学教书,希望用自己的知识培养新一代的水利人才。
或许是命运如此,进入了校园的黄万里的命运最终还是和黄河连在了一起。
1950年,黄万里成为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一员,1955年,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中国决定上马庞大的三门峡水库工程。和黄万里出国留学前国内的情况一样,苏联派来的专家是搞工程的,他们不懂水文,他们也不了解黄河,而当时国内的水利专家,除了黄万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反对苏联专家的意见。最后三门峡工程上马,黄万里因言获罪。虽然此后的无数事实都印证了黄万里的判断:三门峡大坝建成之后,渭河变成了一条悬河,黄河每年要断流100多天,而大水更是时时威胁着陕西省。2003年陕西省5年一遇的小洪水竟然酿成了50年一遇的大灾,225万亩良田绝收,500万人受灾,这一切,不能不说是三门峡水库的原因。而此时的黄万里,已经不能再面对这条他情牵一生的大河了。
黄万里境况不佳,在困境中,黄万里既没有走上绝路,也没有放弃独立人格,当年清华校党委宣布他是“右”派的时候,黄万里说:“伽利略被投进监狱,地球还是绕着太阳转。”赵诚说"在那个万马齐喑的年代,黄万里真正做到了俯仰无愧于天地",此言非虚。
黄河之痛也就是黄万里之痛,而黄万里的命运恐怕让黄河也不得不叹息。几十年来,这位中国最杰出的水利专家却始终不能介入水利工作的前沿。上个世纪90年代,三峡工程论证的时候,黄万里只有依靠自己几十年前徒步勘测时得到的数据,因为新的资料他无法得到!
2001年8月20日,清华大学为黄万里举行了90寿辰的庆典,大家都知道,留给这位当代“大禹”的日子恐怕不多了。7天之后,8月27日,黄万里走完了90年的人生旅程,这个时候,黄河还依然断流,而长江三峡也正准备着“旧貌换新颜”。
其它
七绝《梦吟绝笔》
一死明知素志空,
九州行水失斯翁。
但教莫绝广陵散,
枉费当年劳苦工。
【背景】
1969年,黄万里与清华大部分师生被下放去江西鲤鱼洲“劳动改造”,黄万里被工宣队怀疑是“国民党特务”,被隔离审查,白天劳动,晚上开批斗会,由于他交代不出自己的“特务罪行”,工宣队对他展开车轮战,时间久了,他身体和精神都顶不住了。最后,被斗得神志恍惚的他,连自己也搞不清是不是特务了,居然给大女儿黄且圆写了封信,叫她帮助回忆。1970年,黄万里在体力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终于不支中暑,在从农田回来的路上昏倒了。这时他顾不上血吸虫,爬进农田旁的水沟里,泡在水中,捡回一命。后来,他的病越来越重,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于是在1971年写下了这首七绝。
子女评价
我父对我教育甚严,择其要点凡三:一、必须尊重农民;二、必须喷出热血地爱人;三、必须戒骄戒躁。
必先立志——可自负但虚心校正自己;有秩序地生活:看重时间——活泼我精神;深于一行,仍应广通;遍访名师,勿泥于一校;不断地实地工作,在工作中求进步;随时学习,跟民众学习;生平服膺一“义”字,故有大批人相从工作;只说真话,不说假话——从不留恋舒适生活——心地善良;古道热肠——热爱生活,热爱孩子;在科技领域里要从最基础最平凡的工作做起,不怕艰苦,甘于寂寞;知识要广博,基础要深厚,思路要开阔,要想人之所未想,不人云亦云;我既是科技工作者,又是诗人;我是用诗人的感情来搞水利的。